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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雪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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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雪如

晚上我在被窩裏搜索了“雙相情感障礙”。

雙相情感障礙,又名雙相障礙或躁郁癥。簡單來說,是一類患者既有抑郁發作,也有躁狂發作或輕躁狂發作的常見精神障礙。

躁狂發作時,患者變現為:情緒高漲、言語增多、精力充沛等。

抑郁發作時,患者變現為:情緒低落、愉快感喪失、言語活動減少等。

通常兩種狀態會交替發作,患者的情緒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。發病因素尚未明確,但遺傳因素為最主要的患病因素,據調查,雙相障礙遺傳幾率有85%。

雙相情感障礙是一種嚴重慢性疾病,早期常常被誤診為“抑郁癥”,由於反覆發作,還會產生睡眠和認知損害等問題,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及社會功能。此外,自殺也是雙相情感障礙患者的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,患者最終死於自殺的比例接近20%。自殺率高於抑郁癥。

看到這裏,我忍不住算了下,也就是說,每十個雙相患者裏面就會有兩個人最後死於自殺?

崔文遠會是那兩個人的其中一個嗎?

精神病院的夥食由醫院食堂統一提供,每日早中晚三餐都有護工阿姨過來派發食物。然後護士會在旁邊看著你吃飯,要求每個人都必須把飯吃掉一半。因為心情不佳,我經常扒拉幾口就不吃了,總是會被護士說浪費食物。

“靠,你不吃可以給我吃啊!”有天中午,崔文遠意外的坐到了我對面,看著我飯盒裏還有滿滿的米飯,他毫不猶豫地把我的飯盒搶了過去。

護士看見了,說他:“崔文遠,你怎麽又搶別人的飯吃?”

崔文遠咬著筷子,面露無辜:“反正她也不吃,我說你們這兒飯也太少了吧,害我每頓飯都吃不飽……”

“護士姐姐,是我讓他吃的。”我連忙替他解圍道。

有人替我把飯吃了也是件好事,至少我不用被護士說浪費食物了。

我出院那天,崔文遠破天荒的來找我,他不知什麽時候能出院,身上還套著病號服:“林雪如,加個微信吧。”

我沒有拒絕,我還加了小秋和宋富強的微信。

“我靠,你居然加到了“催什麽崔”的微信?太牛逼了!”回家的路上,周以鹿給我發來了微信。

我沒有覺得他很牛逼,在我心裏他不是“催什麽崔”,他就只是崔文遠,一個被雙相情感障礙折磨的可憐男孩。

我打開朋友圈,發現周以鹿早上的時候發了一個動態:

今天天氣好,宜賞花。

配圖是他坐在醫院花園的長凳上,酷酷的比著剪刀手。仿佛在說“耶,我又活過來了”。

“醫生說我明天就能出院了。”他告訴我。

“是嗎?那太好了。”我回覆。

回家後,我下載了抖音,給自己取了一個昵稱,叫:加油小如,然後關註了周以鹿和崔文遠,他們倆的抖音賬號都和微信名一樣,不同的是周以鹿的粉絲只有兩萬多,而崔文遠的粉絲有五十多萬,而且經過有人在網上大肆宣揚他進精神病院的事,他的粉絲不但沒掉,反而更多了。

我知道這些人都只是看熱鬧的,真正關心他的人其實沒幾個。

我出院後就在家裏待著,畫畫、寫故事、澆澆花什麽的。期間和周以鹿約了幾次,但因為持續的暴雨天氣我們一直沒能約成。月底終於放晴了,我瞄了眼微信,彈出一條新信息,竟然是崔文遠。

“林雪如,有空嗎?出來和哥見個面吧。”我有點受寵若驚,雖然加了微信,但我們根本就沒聊過。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的院。

我想到周以鹿,他不是崔文遠的粉絲嗎?我打算把他也喊出來。

“我有一個朋友,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,他很想認識你,我能把他也叫來嗎?”我十分誠懇地詢問他。

“隨便吧,趕緊的。”他答應了,還催促我快點去。

於是我馬上打電話給周以鹿,他高興壞了,我們約在了時代廣場旁邊的酒吧裏見面。

“你們倆成年了嗎?”我們被高大健壯的保安攔在門口。

周以鹿連忙說:“叔叔,我們都20歲了。”

保安這才揮揮手讓我們進去。

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酒吧,巨大的音樂聲震得我的耳朵轟隆隆響,各式各樣的人在舞池裏跳舞,燈紅酒綠,衣著暴露的女孩走過我們身邊,留下濃烈的香水味……我開始有點後悔了,這樣下去搞不好我的焦慮又要犯了。

我們在一處角落裏找到了崔文遠。他正翹著二郎腿,坐在沙發上抽煙。

“啊,你們來了。”他看到我們,揚了揚下巴讓我們坐下。隨後他沖周以鹿皺了皺眉:“你是……”

“你好,我是周以鹿,是林雪如的朋友,也是你的忠實粉絲。”周以鹿此時就像個看到偶像激動興奮的小迷弟。“你真人比視頻上帥好多啊……”

崔文遠沒有理他,而是問我們:“喝酒嗎?我請客。”

“周以鹿不能喝酒,我也不會喝酒。”我立刻搖頭。

“隨便吧。”然後拿出一個支架,打開了手機,將鏡頭對準了自己。

周以鹿瞪圓了眼睛:“哇,你是要錄視頻嗎?”

崔文遠沒有回答他,他弄好了鏡頭,突然摟住我的肩膀說:“別緊張”。我嚇了一跳,怔怔的看著他對著手機那頭的觀眾說:“你們都給哥聽好了,哥不是失戀得了抑郁癥,哥正常著呢!哥這次進精神病院是探望我妹妹,懂嗎?得抑郁癥的人是我妹妹,不是我!你們少在那裏亂做文章!”

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說句話,我看著鏡頭裏畏畏縮縮的自己,吞吞吐吐道:“……對,是我進了精神病院,不是我哥哥,你們不要亂說……”

“ok,完事兒!”崔文遠按下結束鍵,頭也不擡地對我說了聲“謝了”,我還沒反應過來,只看見周以鹿騰地一下站起來罵他:“餵,你怎麽可以這樣!”

崔文遠挑起眉毛看他:“我怎麽樣?”

周以鹿胸口不斷地起伏著,看得出他非常生氣,也非常失望:“你這個視頻發出去,你自己澄清了,可是林雪如呢?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抑郁癥患者,她會被不理解的人說成是神經病,甚至受到歧視!”

崔文遠卻不以為然:“拜托,就一個視頻,點擊率都不知道會不會過萬……”

“你也說不知道,萬一火了呢?萬一她的家人朋友都刷到了呢?”

“誰會去在乎她是誰啊,大家關註的是我又不是她。”崔文遠又拿出一根煙,點燃了咬在嘴裏。

周以鹿氣得滿臉通紅:“我真是腦子有泡才會把你這種人當做偶像!”他把我使勁從沙發上拽起來,瞪了崔文遠一眼,“林雪如,我們走!”

“去哪裏?”我傻傻的問他。我的腦子就像生銹的齒輪一樣,動也不動。

“回家!”周以鹿憤憤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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